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统战之声——重温黄炎培自述《八十年来》
重温黄炎培自述《八十年来》
统战之声  2018-01-09 17:55

 


  回望历史,民主党派在中国政治发展进程中,始终与中国共产党肝胆相照。当年,民主人士黄炎培先生与中共毛泽东主席一场“窑洞对”,堪称典范。

  黄炎培先生晚年的自述《八十年来》,既是一份人生档案,更是一份时代记录,从某种意义上讲,还是一部“一起划好桨”的民主革命史。

  《八十年来》为建国后作者响应号召所写,1964年完稿,1982年由文史资料出版社出版。薄薄一小册,弥足珍贵。

1945年7月,黄炎培等六位民主人士首次来到延安,短短五日的延安行,他见识了延安风貌,也见证了延安精神,还留下了一场堪与《隆中对》媲美的“窑洞对”佳话。

  原著原汁原味。关于“历史周期”的对话,作者表述为“周期率”。细细咀嚼,却也能体察本意乃“周期律”。

  “ 率” , 频率, 周期;“律”,规律,法则。“率”着眼量化征象;“律”指向隐性本质。现象联系着本质,透过现象看本质,这是唯物辩证法。

  正视“律”,破解“率”,法宝就是民主,就是人民民主监督!这样的警省,振聋发聩,而今依然意义深远。在此,有必要重回历史现场,重温作者亲笔实录:

  有一回,毛泽东问我感想怎样?我答:

  我生六十多年,耳闻的不说,所亲眼看到的,真所谓“其兴也勃焉”“其亡也忽焉”,一人,一家,一团体,一地方,乃至一国,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。大凡初时聚精会神,没有一事不用心,没有一人不卖力,也许那时艰难困苦,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。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,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。有的因为历时长久,自然地惰性发作,由少数演为多数,到风气养成,虽有大力,无法扭转,并且无法补救。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,它的扩大,有的出于自然发展,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,强求发展,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、艰于应付的时候,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,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。一部历史,“政怠宦成”的也有,“人亡政息”的也有,“求荣取辱”的也有。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。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,我略略了解的了。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,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。

  毛泽东答:我们已经找到新路,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。这条新路,就是民主。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,政府才不敢松懈。只有人人起来负责,才不会人亡政息。

  我想:这话是对的。只有大政方针决之于公众,个人功业欲才不会发生。只有把每一地方的事,公之于每一地方的人,才能使地地得人,人人得事。用民主来打破这周期率,怕是有效的。


为“三亲”史料,更为切身体悟


  忠实记录为存史要义。唯有“真”与“实”,才有史鉴价值,也才能启迪、教育、团结人。延安行,黄炎培客观记述了“行”之前因后果。关于出行动机:

  “我向来这样主张,抗战要必胜,建国要必成,先须完成三大合作,就是:政府与民众合作,中央与地方合作,国民党与各党各派合作。”

  “我们七个人(笔者注,王云五先生因病未成行)一致主张两点:一、要从速恢复商谈;二、把国民大会问题的进行展缓些。”

  关于出行成果,黄炎培《八十年来》有一节专门论述,摘录如下:

  “一九四五年二月,褚辅成和我创议电延安:‘鉴于国际国内一般情势,希望国共恢复商谈,促成团结。’复电愿商谈,还欢迎我们去延安。褚辅成和我同冷遹、左舜生、傅斯年、章伯钧七月一日飞延安,五日飞回重庆。在延安写了《延安五日记》。回至重庆,……写成小册《延安归来》。许多朋友说:这万万要不得,你替共产党宣传,太危险了。我只是用朴素的写真笔法,秉笔直记所见所闻和所交谈,绝对不加渲染,但一看就感觉到共产党完全为人民服务。写成付印,流传很广,特别是各地老辈和海外华侨,读了《延安归来》,了解到中国共产党这样可敬可爱,也并不是可怕。”

  史料之可贵,在于把历史还原到现场。黄炎培以“三亲”方式,记录了“现场”,也留下“观察与思考”。

  窑洞是延安风光的标志,而领袖人物是延安精神的核心。《延安归来》中有这样一段话,今天读来依然亲切:“至于中共重要人物毛泽东先生,依我看来是一位思想丰富而精锐又勇于执行者。朱德先生一望而知为长者。此外,轰轰烈烈的贺龙、彭德怀、聂荣臻、林彪、刘伯承……诸位先生(徐向前先生在病中没有能相见)在一般人想象中,一定脱不了飞扬跋扈的姿态。料不到,这几位先生都是从沉静笃实中带着些文雅,一点没有粗犷傲慢样子。真是出于意外。”最后,作者得出一个结论,中共政治作风变向“平凡”了。

  “实事求是”历来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作风,也是史料应有的骨骼。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赢得人心,关键在于从实际出发,以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上。延安时期,曾实行的“减租保租”“减租保息”,一度为史学者所讳,今天再读读《延安归来》中的相关记述,不由不感佩:

  “(在延安)就所看到的,只觉得一切设施都切合一般的要求,而绝对不唱高调,求理论上好听好看。举几个例,他们知道贫农的要求,不一定在自有其田,只在乎有田可耕,而减轻租额,于是变分田政策为减租保租。他们知道贫民要求有钱可借,而减轻利率,于是不禁止债主放债,但严定减租保息。有人将怀疑中国共产党在开倒车,然毛先生说:那些都是党八股,万要不得。”

  新中国成立后的政治协商会议鲜明体现了民主协商与协商民主特色,而人民政协的文史工作则是“政协”与“统战”最鲜明的“作证”方式。黄炎培的《八十年来·附延安归来》,在诸方面作了垂率:一、“三亲”为本,把个人命运与国家前途紧密结合写;二、唯“直面”才能“直笔”,要“存史”必存“信史”。《八十年来》开写于1958年,作者时年八十周岁;完稿于1964年,“文革”山雨欲来。简明的出版前言,道出写作缘由与原则,值得今天的文史工作者借鉴:“本我所见所闻和行动,秉我是是非非的直笔,陆续写《八十年来》。”“写的时候,打破一切陈规,不为尊者讳,不为亲者讳。这些并不难,难在要做到自我批判,不为自己讳,让我这样试一下。”“为了需要了解过去这些每一时期的前后因果关系,对于过去还是值得写,而且过去和现在值得连续地写。”


为民主革命欢呼,也为传统文化说良心话


  黄炎培先生一生经历三个时代(清末、民国、新中国),终生致力两大事业(民主革命与职业教育),他与孙中山、蒋介石、李大钊、毛泽东等大人物均有风云际会,深受蔡元培教诲,深感程德全节义,与邹韬奋、沈钧儒等文化名人、民主人士结下深厚友谊。从加入同盟会,到参与发起成立中国民主同盟,再到创建中国民主建国会,直至参加新政协工作,黄炎培始终行走在“救国”“建国”的民主大道上。

  对国民党消极抗日的揭露,对国共第二次合作破裂的失望,让黄炎培这位寄希望于“和谈”、游走在“第三方面”的爱国人士抛弃幻想,放弃中间路线,真正认识了中国共产党,开始“一边倒”。认定“人民是历史的主人,也是创造者。最伟大的是人民群众的意志所构成的力量”,并最终看到“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,帝国主义、封建主义、官僚资本主义三大敌人被人民战胜了,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,宪法宣布了,在人民民主专政制度下,开始走上社会主义道路。”

  年少痛失双亲,成长艰难坎坷,让黄炎培行事做人从不掩饰赤子童心。“母亲”与“人民”是黄炎培人生辞典中的中心词。你看他在《延安日记》中这样刻画分别:“(飞机起飞)和我们最后分别的,到底是山头整整齐齐的几百千个窑洞。我们应牢牢记住,在这几百千个窑洞中间的,才是真正延安老百姓。”由此,我们不难看出黄炎培一生致力的中华职业教育,所倡“劳工神圣,双手万能”,何尝不是“人民情结”的宣言?在《八十年来》一书开头,黄炎培就以一首《生我》诗感念慈母生育之恩,并在1951年底以“七十四龄儿子”梦忆母亲:“鲜红的太阳,照耀着高楼的纱窗。娘呀!您怎么一点没有老?……我,永远是您的儿;您,永远是我的娘。太阳永远是人间的太阳。”

  正是这样诚挚的信念,让黄炎培激进而不失本真,与时俱进又恪守本心。于是,今天我们再读完稿于1964年的《八十年来》中这样一段“忏悔”(记述青少年时期所受旧式教育,小标题为“思想中毒”),是否会有某种心灵悸动:

  “如果问我:你学习了二十年那么长时期的旧文化,有所得没有?我愿把时时记在心头的几句书写在下边:

  ‘泛爱众,而亲仁。’(《论语》)

  ‘亲亲而仁民,仁民而爱物。’(《孟子》)

  ‘民吾同胞,物吾与也。’(《宋儒学案》,张载《西铭》)

  ‘鸡鸣而起,孜孜为善者,舜之徒也。鸡鸣而起,孜孜为利者,跖之徒也。’(《孟子》)

  ‘志士仁人,无求生而害人。有杀身以成仁。’(《论语》)

  ‘……故人不独亲其亲,不独子其子,使老有所终,壮有所用,幼有所长,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,男有分,女有归。货恶其弃于地也,不必藏于己;力恶其不出于身也,不必为己。是故谋闭而不兴,盗窃乱贼而不作,是谓大同。’(《小戴记》礼运篇)

  这些只是青年时期从学习旧文化打下来的思想基础。当然,人们的意识,还是随时决定于社会的存在,我哪能例外呢!

  但是,我还清楚地认识,当时深深地中着一种毒素:‘君子劳心,小人劳力。劳心者治人,劳力者治于人。治人者食于人,治于人者食人。天下之通义也。’(《孟子》)”

  个人是时代的一分子,文化催化着时代的进步。如果说人生是一场际遇或历炼,那么回顾便是一番根的认定与信仰的锁定。存史,为存“格”,也是存“良知”。

(本文刊发于《中国统一战线》杂志,作者系苏州市吴江区政协文史委主任,民盟苏州市吴江区委副主委凌龙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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